楊式太極拳的定型者----楊澄甫宗師(下)
楊家太極槍素負盛名。因楊班侯性躁勁猛，其母命其摘去槍頭，以免傷人，幫楊家練槍均用無槍頭之白臘杆。楊班侯上陣對敵所用之鋼槍重37斤，竟然被楊班侯練大抖槍時抖斷，其太極內勁，何等渾厚驚人！楊澄甫用白臘杆，粗如灑杯，與對手練太極黏槍之時，兩杆緊帖，往復粘黏，毫無聲響，只聽得楊澄甫猛喝一聲，對手即騰空跌出。楊澄甫門徒武匯川，身軀魁偉，體重200作餘斤。黃景華曾觀看楊澄甫與武匯川練習黏槍，槍桿甫交，楊澄甫出聲發勁，武匯川被騰空仍出3丈之遙，從堂屋跌出天井，將分隔堂屋與天井之柳木隔柵撞得粉碎，武匯川倒地之時，槍桿尚未脫手。
據吳鑒泉門人江長風云，當年曾見楊澄甫與武匯川表演太極黏槍，楊公大喝一聲，將武擲出數丈之外，楊澄甫仙逝之後，從未見此絕技。吳門長於柔化，無人有此猛勁。江老先生並非楊門弟子，對楊公決無溢美之意。楊澄甫之槍法，不僅在太極門中赫赫有名，並且受到其他門派拳師高度讚賞。查拳名家楊洪修、馬金鏢所創之“十二路棍點子”，就吸收了楊澄甫四粘槍、四散槍部分技法。
楊澄甫雖然繼承了楊家拳、劍、刀、槍、大捋、散手、對刀、黏劍、粘槍及內功心法，技藝超群，但因少年時代不夠用功，健侯公擅長之彈弓暗器及點穴法，均末能繼承，與楊班侯、健侯公相較，仍然稍遜一籌。
楊澄甫性情憨厚，不善言辭，授拳之時，僅以身姿示範，決不多言。楊澄甫生平從不議論其他門派之長短，並且一再告誡眾弟子，不得妄議其他門派短處。如果有人說某某人功夫不行，楊澄甫日：“練功不易，練到這般地步，也算難得了”此乃口德。
楊家素有“出手見紅”之傳統，乃用長勁將對手彈放到一丈之外，決非用冷斷勁傷人內臟。楊家先輩在王府授拳，王爺要學推手，楊露禪必先跪下叩頭請安，申明楊家推手必定要發勁，被發之人必定跌出甚遠，但決無內傷之虞。楊澄甫內勁充沛，有時難免在無意之中傷人。有一次，楊澄甫在武漢與人比劍，用竹劍點人手腕，不料對方劍墜臂折，楊澄甫懊悔不已。因此，楊澄甫經常將雙手攏於袍袖之內，輕易不肯出手。此乃手德。
楊澄甫對其他門派極其尊重。1928年，南京中央國術館館長張之江聘請楊澄甫為太極門門長，並且請楊澄甫帶幾位高足擔任教授之職。楊澄甫因北京拳場門徒眾多，各種事務均需妥善安排，一時未能成行。副館長李景林見楊澄甫遲遲未能到位就職，遂請孫祿堂先生為代理門長。孫先生不知張先生曾聘請楊澄甫，即將太極門改為武當門，下設形意、八卦、太極三科，由其徒眾擔任教授。楊澄甫不明情況，率眾門徒到達南京，張之江設宴為楊澄甫洗塵。酒過三巡，張之江開言道：“國術館不能有兩位武當門長。可否請楊先生與孫先生比試一番，勝者留，敗者去”楊澄甫坦然說道：“孫二哥是我義兄，應該由他當門長，不用比試。但教授職位已無空缺，眾門徒無處安插，楊某當即告辭，尚祈張館長見諒”事後，楊澄甫對眾門徒說：“我與孫二哥情同手足，閉門切磋自然可以。豈能為了蠅頭微利，當眾比拼？張先生豈有此理！”楊澄甫到上海後，張之江自知理虧，遂推薦楊澄甫任浙江國術館教務長。孫祿堂先生悉此事，即推薦形意拳教授高振東為中央國術館武當門代理門長，掛冠而去，至江蘇國術館任教務長，表示與楊澄甫處於平等地位。由此可見兩位前輩之高風亮節。
楊澄甫到上海時，吳鑒泉已在精武體育會教拳，帶了火腿、燕窩、魚翅、名酒等禮物拜見楊澄甫。吳先生說道：“三爺您可好？我吳家父子，在楊家學拳，至今以此為生。楊家之恩，沒齒不忘。”楊澄甫日：“楊吳本是一家，何分彼此？你教過的學生我決不收留，你可以放心。”後來楊澄甫在滬授拳，如果吳家門徒想要改換門庭到楊家學拳，均被楊澄甫婉言謝絕，並且說明，楊吳兩家拳式略有不同，拳理拳法一脈相承。張秀林門人田作霖、孫祿堂門人陳微明拜楊澄甫為師學太極拳，均為其本門師尊親自推薦，否則楊澄甫決不收留。因此，楊澄甫與內外名家各派，均能團結友愛，和睦相處。楊澄甫武德崇高感人至深。
1936年，正當楊澄甫武功登峰造極之時，竟然撒手西歸，年僅53歲。因此引起諸多猜測，眾說紛紜。
有人認為，楊澄甫發勁過猛，損耗內氣。黃景華說：“決無此理！楊家之彈簧勁，放長擊遠，極其輕鬆極其巧妙，絲毫不用蠻力。露禪公、健候公發勁剛猛，均享高夀。我已80餘歲，發人於尋丈之外，毫不費力。”
也有人說，此乃貪戀女色之故。黃景華說：“楊澄甫乃忠厚長者，身不二色，與候夫人夫唱婦隨，感情深厚。楊澄甫來滬之後，有富家太太、小姐學拳，楊澄甫即蓄須明志，保持距離。我在楊家為徒，時時追隨楊澄甫左右，深知老師守身如玉。萬萬不可聽信市井小人閒言碎語！”
黃景華深通中西醫理，認為楊澄甫不幸早逝，乃飲食不節之故。楊澄甫青壯年時抖白臘杆左右各200遍。在樹樁上刷杆，亦須左右各200遍。站樁要站三柱香。練拳辛苦，食量極大，每餐需食高莊饅頭30個，豬蹄及家禽各1只。景華初到楊家之時，見楊澄甫狼吞虎嚥，好比《水滸》上之打虎將武松，大吃一驚。日久司空見慣，不以為奇。澄甫公成名之後，不再苦練，熱量無處消耗，而食量絲毫不減，體重增至288斤，而且喜葷厭素，膽固醇及血脂必定甚高。楊澄甫之水腫，並非腎病，乃心臟病，是長期血脂過高之惡果也。古人云：病從口入。此乃至理名言！
以上楊澄甫事蹟，可作為研究楊家太極拳之補充資料，亦可啟發吾輩後學，深刻反省。楊澄甫乃露禪公嫡孫，自幼練功，至40歲方始出神入化，階及神明。楊澄甫身為第3代傳人，對於楊家功夫，尚且未能全部傳承。如今只要祖輩、父輩曾在楊家學拳，或者與楊家稍微沾親帶故，即自稱楊家某代傳人，將自己功夫吹至天高。楊澄甫武功蓋世，口德與手德並重，時時處處，謹守勿失，乃武德高尚之榜樣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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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先生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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